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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囚于高塔之中02

十年的时间匆匆而过。这十年间,所有地区的税务压力都上升了好几倍,再加上连续两年的天灾,人民的生活在贵族的统治之下越来越艰苦,不少地方的势力开始动摇。

为了巩固政权,贵族们选择使用粗暴的强权政策,将人民反抗的能力抽空,但他们没有将这笔钱用作军事建造,而是让它们流向别处,换来一些金银珠宝,一些能让他们空虚的灵魂得到暂时满足的事物。

似乎贪婪的魔爪还未触及这座边陲小镇,这座小镇靠着山迎着海,但近海的暗礁太多不适合建造码头,而山地贫瘠也不适合发展种植,住在这里的人们过着并不富裕的生活。他们只有很少的一些资源能够让他们放牧,这里的主要食物来源就是牛羊与种植在山地上的苹果树。

除了这些之外,这里还有一片广袤的森林,它的面积比市镇大上五倍有余。不知道从多少年前,这片森林就在某个贵族的掌控之下,这片贫瘠的森林里除了树木之外还有一些野生的菌菇与动物,在一年前镇民还能进森林打一些野鹿当作口粮,直到一位奇怪的男人坐着马车从很远的地方风尘仆仆而来,从永远都披着兜帽的古怪男人到来这里的那一刻,所有人都被挡在森林之外。

现在是那个男人定期来市镇采购的日子。他长得很高,笼罩在亚麻斗篷之下,兜帽一直垂到他的眉毛,而他的金色卷发挡住了他的半张脸,你只能看到藏在阴影中的一只深蓝色的眼睛。

没有人喜欢那双眼睛,人们和他交易的时候动作都很快,他们既不喜欢他似乎被烟熏坏了的嗓子,也不喜欢他那双套着棕色手套的手。他总是带着一辆马车来,带着一辆马车走,他从不光临红灯区和赌场,最常去的地方除了市场之外就是杂物铺。

他从没有和别人讲过一句多余的话。谁都不知道他从何处来,甚至他的名字是什么。人们害怕他就像害怕带来瘟疫的老鼠。

年轻的人们在醉酒之后开始互相打赌,看谁闯进那片无人能进的森林,掀开那个神秘的守林人的兜帽,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。他们赌了三个月,终于一个冲动的倒霉蛋在夜里闯入森林,要所有人等他的好消息。但隔天所有人见到他躺在那辆守林人的马车上,内脏都被狼群扯出来叼走了。

那个沉默的男人是来归还这个年轻人的遗体的,他唯一说过的话是对那个年轻人的父母说的,他说:“我感到非常抱歉。” 

那声音很轻,很干涩。他是很久没有说过话的人,或许已经不习惯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了。说完这句话,他跨上他的黑马,拉着马车踏上了回森林的捷径。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踏进那座森林,人们在遇见他的时候也开始敬畏起来。

但对于那个男人来说,平静的日子总有一天会迎来它的终结。

临近的一个城市的居民在贵族的压榨之下都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,他们唱着悲壮的歌曲四处寻找生计,有一部分成了贵族的奴隶,有一部分加入地下组织,还有一部分成了强盗与土匪。

苦难也终于从别处蔓延到这个边陲之地,尽管没有太多的压迫施加在镇民身上,但强盗和土匪已经打上了他们的主意。随着这类外来人的增多,城镇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,尤其在入夜之后,街道上已经很难看见人的踪影,只有偶尔一些猫从垃圾桶边上溜过,在油灯的照耀之下投出一个纤细扭曲的倒影。

那些土匪在镇上晃悠多日,发现这样一个可怜的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富裕家庭值得一抢,正在他们失落之时,那位守林人再一次从森林中出来,他放了一篮苹果在那位痛失爱子的父母的门前,牵着马,带着他的马车在集市上挑选一些新鲜的蔬果,还买了几个水罐。

土匪的首领抓住其中的路过的男人问道:“他是谁?我怎么从来没见过?”

在人人难以自保的时代,他也只好回答:“他是住在森林里的守林人,偶尔会下山来采购一些东西……”

那双眼睛打量着男人被裹在亚麻披风下的背影,他把那个路过的男人丢开,跟上了守林人。他的小弟询问他跟上男人的理由,年过四十的土匪不怀好意地判断道:“从小我就在马场工作,十几年的经验告诉我,如果不是有一定资产地位的人要不起那匹黑马……说不定他是什么隐居的有钱人呢,看他那副模样,八成是个独居者!这样好,嘿嘿,更方便我们下手。”

他们跟着这个男人逛了很久,旁人看到但没有人上前提醒。太阳渐渐下山,马车上的空位也逐渐被填满,披着亚麻披风的守林人清点了一次马车上的物品,跨上黑马开始疾驰起来。骏马拉着马车,马蹄踩在地面发出踏踏的声响,他朝着城镇的边缘离去。

而男人在疾驰的过程中一直用右手抵着他的腹部。他躬着背,似乎身体微恙。只不过当沐浴在夕阳中的楼宇后突然出现一群拿着匕首的男人时,他在瞬间掏出燧石枪,一声惊天的枪响后,子弹精准地击中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的头颅。

剩下的土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,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压着兜帽的男人握着斗篷下面掏出一把燧石枪,在颠簸的瞬间又解决掉两个土匪。他迅猛的速度与精准的手法,仿佛暗示他知道他们早就在暗中窥探他一样。

黑马受到了枪声的惊吓,它长鸣一声,变得暴躁起来,马车上的水罐在颠簸中被甩落在地,发出哐啷一声,这声音惊醒了土匪,他们咬着牙,有些则开始大叫起来,不约而同地从背上拿过猎枪,瞄准那个被风吹起的斗篷。斗篷在枪弹中飞舞着,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被拧成各种各样的形状。

“……”

森林就在眼前,男人明白,只要进了森林,就是他的地盘了。更何况天色渐暗,很少外来人能够不在夜里昏暗的树林中迷路,豺狼和棕熊最终会帮他解决掉这些不速之客。

在狂风的呼啸中,他听到一声枪响,他的身体反射性地迅速伏下贴在马背上。黑马惊恐地嘶吼着往前冲撞,守林人知道这样的速度已经很难掌控,他拿出贴身的匕首把系在马背上的绳索砍断,马车在瞬间不受控制地往后滚去,并发出一声翻倒的巨响。

在他距离树林只有一小步距离的时候,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肩膀,强大的力量几乎把他甩下马背。在中枪的同时,他的脑袋嗡嗡作响,疼痛让他粗重地喘着气。

他的马嘶吼着冲入森林,在森林外响起一片沮丧的枪声。太阳坠入海平面以下,守林人的披风被树杈勾走,空中最后一抹余晖抹在他被风撩开的左脸,上面是被烈火焚烧留下的狰狞的伤疤。

那双蓝眼睛充满忧郁,他抚摸着黑马耸起的双耳,伏下身无力地靠在马背上,任它受惊般在森林中横冲直撞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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